海城的春天总是来得比别处晚些。2023年4月16号那天，天刚刚暖起来，地里的绿叶菜已经开始出棚。蔡雷在镇上的蔬菜合作社忙得脚打后脑勺，十几户村里的菜农把当天的货都交到了他手上，得赶着给客户送去。

这天上午，他的合作社院子来了辆灰白色的小货车，驾驶室门口喷着点淡淡的绿漆，有点褪色了，勉强能看出“天仁蔬菜配送”的字样。下车的是个瘦瘦的中年人，一张典型的东北脸，眼角有点垂，看起来不是很爱笑。那人下车拍拍裤腿，说：

“蔡哥，你这今天菜新鲜不？”

蔡雷回头一看，咧嘴笑了下，“哎哟，是天仁啊，哪阵又想起来采菜了？”

这个曾天仁，蔡雷不算太熟。前年开了个菜店，说是供超市，也跑夜市，进过几次货。后来听说店不咋行了，就不怎么来了。这会儿忽然出现，说是有新路线要供货，找蔡雷这里进点白菜、黄瓜、韭菜什么的。

“今天先来一车，试试看销量。你给我开张条子，这次先记着，我回头给你结。”曾天仁一边搬菜一边说。

蔡雷想了想，10444块的货，不算多，也不算少。他看对方装货麻利，话也讲得周正，就点了点头。“记着你账上了。可别跟我耍赖啊，我可知道你店关门那事。”

曾天仁拍着胸脯，说得倍儿响亮：“放心吧蔡哥，我现在干的是运输，天天送货，挣得不比开店少。”

就这样，货走了，人也走了，账却留下了。

一个月后

蔡雷打电话催账。第一次打，曾天仁在接，说得也挺客气：

“蔡哥，再宽几天，我这边刚结一单账，钱卡在对方那呢，等我一拿到就给你转。”

过了几天，又打一次。

“哎呀蔡哥，我这几天人不在，拉货拉到本溪去了，我回头一定给你补上。”

再后来就麻烦了。电话越来越难打通，微信信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。再发一遍，对方干脆把他删了。蔡雷心里咯噔一下：这货，八成是想赖账。

他嘴里不说，心里盘算着，毕竟自己手头菜农的钱还没全结清，不能让大家跟着吃亏。村里老张说：“你干脆去他家堵一堵，看他还有脸不？”

蔡雷真去了。他跑了一趟温泉附近的一个市场，问了几圈，才听说那家叫“天仁”的配送已经没了，车倒是还在跑运输，只不过换了路线，接的都是不固定的活儿，有时拉菜，有时拉家具，开得特别早，回来特别晚。

“人就像泥鳅似的，抓也抓不住。”蔡雷憋着气回到家，连饭都没吃。

转折点：2025年

这事就这么拖着，蔡雷一边继续过日子，一边时不时念叨这笔账，心里总像堵着根刺。2025年春，他无意间听朋友说起一个机构，叫“讼状元”，说是能帮人讨债的，还是走法律程序那种。

蔡雷一开始不信。他说：“这不就是要打官司呗，我一个菜贩子哪有那闲工夫？再说，真要打，早就打了。”

朋友却笑着说：“这事你还真别瞎琢磨，人家讼状元就是专门办这事的。你给的是真账，人家就能帮你要回来。”

抱着试一试的心态，蔡雷拨了讼状元的电话。一位法务人员很耐心地听完案情，问了些细节，比如有没有对账单、有没有聊天记录、货是怎么装的、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等。蔡雷老老实实地交代：“微信我全截图了，对账单也有，我连那天装货的视频都找出来了。”

法务介入后的交锋

几天后，讼状元法务人员主动回电，说已核实资料，决定接手。

第一通电话就打到了曾天仁那里。这一次，曾天仁接了。

法务人员语气平和：“曾先生，我们是讼状元的法务工作人员，接到蔡雷先生委托，来处理您拖欠的货款问题。请问这笔10444元的货款，您打算什么时候结清？”

电话那头顿了几秒，然后传来声音：“你们这是哪家公司？我不认识蔡雷。”

“2023年4月16号您在蔡雷合作社拉了一车菜，菜品种类、重量、运输视频、微信沟通记录我们都掌握了，您也曾答应回头结账。现在蔡先生多次催要未果，我们才介入。请您正视此事。”

曾天仁沉默了很久，随后说：“我现在真没钱，你们爱咋整咋整吧。”

这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，法务人员并没有情绪起伏，只冷静说了一句：“曾先生，我们已经保留好全部证据，将在合理时间内提起诉讼，到时法院会传唤您，诉讼过程会依法公开，同时我们会向您名下财产提出保全申请，包括您那辆货车。”

“你们这是威胁我？”曾天仁语气变得强硬。

“不，是履行法律程序。您再考虑一下是否要主动还款，争取减少损失。”

心理战与翻盘

电话挂断了。接下来的几天，讼状元的法务人员按照流程将准备好的材料整理齐全，随时准备起诉。而就在材料整理完成前的第三天，曾天仁忽然主动打来了电话。

“那个……能不能先给点缓冲期？我最近接了几单活，月底能还一部分，剩下的给我几个月缓一缓。”

法务人员并不轻易接受：“我们可以听取您的分期计划，但必须签署正式的还款协议，并留下担保信息，且首次还款必须在七日内到账，否则直接提起诉讼。”

曾天仁最终妥协，选择分期付款。第一笔4000元很快到账。之后又分两次，把剩下的钱也全结了。

整个过程没有打官司，但每一步都走在法律的边界上。蔡雷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钱，也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“依法讨债”。

后记

后来有人问蔡雷，“你早干啥去了，早联系讼状元不就完事了？”

蔡雷抿了一口茶，慢吞吞地说：“我以前以为，要账就是打电话骂人，闹腾，动刀子。可真要靠法律，靠规矩，这账它还真能收回来。不是快，但稳当。”

他看着窗外的菜地，心情轻松了不少，像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搬走了。

（本文中出现人名均为化名）